私人疗养院里,孟宴臣坐在院长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,指尖揉了揉眉骨。
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几小时前家里的争执——许沁红着眼眶喊“我就要跟宋焰在一起!”
,把他递过去的温水打翻在地上。
水渍顺着地板缝蔓延,像他止不住的心慌。
他记得自己追出门时,声音都在发颤,几乎是带着恳求攥住她的手腕:“如果你和他在一起可以跟家庭决裂的话……那为什么我们——孟宴臣!
你疯了?!”
许沁的话像冰锥,狠狠扎进他心里。
以前劝她,他总以“哥哥”的身份克制着,可那一次,他是真的忍不住了。
他想把这些年藏在“哥哥”身份下的喜欢、不安、害怕全说出来,可换来的只有“疯了”两个字。
是啊,他是孟宴臣,是被家族按“国坤继承人”标准培养的孟宴臣,要沉稳、要情绪稳定、要事事以公司为先,怎么会有这么失控的时候?
可他实在怕。
这个家里,许沁是唯一的光,是他攥在手里舍不得放的暖意,可现在,这束光要往别人身边走了。
只留他一个人,待在这个像“精英培训中心”一样冰冷的房子里。
“孟总,这是那位小姐的体检报告,身体没大碍,就是右手腕中度挫伤,这伤是永久性的,以后阴雨天会经常疼。”
院长拿着文件夹走进来,轻轻放在他面前,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孟宴臣指尖顿了顿,拿起报告,目光却倏地停在“许妍”两个字上。
他喉结滚了滚,竟恍惚了一瞬,以为是自己看错了。
他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,声音轻得像叹气:“知道了。”
“孟总,那位小姐醒了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他依旧是淡淡的三个字,起身时,指腹还在“许妍”的名字上蹭了蹭。
刚走到办公室门口,就听见走廊里传来护工的劝阻声:“小姐,您刚醒,真的不能下床!”
孟宴臣脚步一顿。
推门出去,就看见穿病号服的许妍正用力挥开护工的手,脸色苍白得像张纸,声音带着股狠劲:“告诉沈皓明,我就算死了,也不用他管!”
可她刚往前走了一步,就因为身子发虚,踉跄着摔在地上。
许妍双手撑在冰凉的地板上,目光死死盯着自己颤抖的右手。
昨天这只手还握着话筒做采访,前阵子还在京剧课上练甩袖,可现在,连撑着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。
眼泪没忍住砸在地板上,她心里发苦:原来有些东西,不是你拼尽全力就能留住的,就像她的手,像她对沈皓明的真心,最后都成了抓不住的泡影。
“许…许小姐?”
孟宴臣的声音从身旁传来,带着点犹豫。
他看着许妍蜷缩在地上的样子,阳光从走廊窗户斜切进来,落在她单薄的背影上,连她掉在地上的眼泪都泛着光。
他犹豫了几秒,还是迈开脚步,想上前扶她。
许妍的耳朵动了动。
这声音,像极了昨晚闭眼时听到的那句“涅槃重生”里的声线。
她心里燃起一丝微弱的期望,慢慢抬起头,额前碎发黏在汗湿的皮肤上,眼神里藏着点不确定。
孟宴臣逆着光站在那里,白衬衫领口被阳光染得泛着柔光,整个人像裹在一层光晕里。
许妍的眼神晃了晃,竟看呆了几秒。
她从没见过这么干净又温柔的人。
“许小姐?”
孟宴臣又唤了一声,脚步往前挪了挪。
许妍这才回过神,哑着嗓子问:“你是?”
“孟宴臣。”
听到这个名字,许妍心里猛地颤了一下。
国坤集团的掌舵人,以前她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照片,那时她总琢磨着“要是能搭上孟总,说不定能借点资源”。
可现在,她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,沈皓明那句“你还是图名图利”还像刀子似的,在心里一遍遍刮着。
“小姐你不用担心,是我的司机不小心撞了你,后续赔偿……”孟宴臣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许妍打断:“没死就行,不麻烦孟总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。
说完,她撑着地板想自己站起来,可右手一软,身子又晃了晃。
孟宴臣下意识伸手想去扶她,指尖都快碰到她的胳膊了,却被许妍猛地往旁边挪了挪躲开。
他的手僵在半空,指尖微蜷。
许妍好不容易靠着墙站稳,想起自己从沈皓明家跑出来时什么都没带,连手机都落在了那里。
她咬了咬下唇,声音低了下去:“孟总,不好意思,可能…还是得麻烦您……送我去一个地方。”
孟宴臣看着她泛红的眼尾,刚才的错愕慢慢褪去,声音比刚才软了些,轻轻应了声: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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