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,我妈正把一筷子油焖大虾夹进我碗里,脸上的笑容慈祥又温暖。
“念念,快尝尝,你最爱吃的。
为了庆祝你考上复旦,妈特意去买的最大个的虾。”
我爸陈建国,就着一口辛辣的白酒,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,将那句话砸在了饭桌上。
瞬间,满桌的饭菜香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,变得稀薄而冰冷。
我妈夹着虾的筷子僵在半空,脸上的笑意像是被冻住的劣质玻璃,脆弱得一触即碎。
我的哥哥陈默,比我大两岁,今年第二次高考,成绩一塌糊涂,连个三本都悬。
此刻他正低头扒着饭,闻言,扒饭的动作慢了下来,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。
我的心,在那一刻,像是被浸入了腊月的冰窟里,从里到外,凉得透彻。
我抬起头,看着我爸那张被酒精熏得通红的脸,声音有些发颤:“爸,你说什么?”
他似乎很不满意我的质问,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闷响。
“我说,让你把上大学的名额,给你哥。”
他一字一句,重复了一遍,眼神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,只有命令和理所当然,“你哥是男孩,是咱们陈家的根。
他必须上大学,以后才有出息,才能给咱们家传宗接代,光宗耀祖。”
他顿了顿,浑浊的眼睛扫过我,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轻蔑。
“你一个女孩子,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?
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,是别人家的人。
读个大学,浪费钱不说,心都读野了。
到时候嫁不出去,砸在家里,不是个累赘?”
这些话,像是一根根淬了毒的钢针,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心脏。
十二年。
从小学到高中,整整十二年。
我没有过一个完整的周末,没有看过一场完整的电影。
别人在玩的时候,我在刷题。
别人在追星的时候,我在背单词。
夏夜里的蚊子,冬日里的冻疮,凌晨四点半的台灯,是我青春里最忠实的伙伴。
我拼了命地学,熬坏了眼睛,熬秃了头发,才换来了那张金光闪闪的复旦大学录取通知书。
那是我前半生所有努力的勋章,是我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家的唯一希望。
而现在,我的亲生父亲,要我把它亲手摘下来,送给我那个不学无术、只会打游戏泡网吧的
        
        
        
        
     
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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