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系统，签到。”
陆恒在黑暗中嘟囔了一句。
这是他重复了2555次，每天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。
安静。
死一般的安静。
那道听了七年的，毫无感情的电子女声没有在脑海中响起。
叮！
签到成功，今天是5月21日，星期二。
今日任务：让帝豪集团副总裁，苏清颜，对你说出“我爱你”。
任务失败：死亡。
……预想中的死亡也并没有出现。
陆恒的心脏停跳了一瞬。
我超，系统死机了？
循环结束了？
老子终于刑满释放了？！
下一秒，一股强烈的束缚感从手腕和脚腕传来。
金属摩擦皮肤，又痒又疼。
这股痛楚强行将他混沌的意识从睡梦中拽出，让他打了个激灵。
他猛地睁开眼。
视线里，是一片柔软又丝滑的黑暗。
眼罩？
蕾丝的？
他试着挣扎，哪怕只是动一动手指。
身体被摆成一个极度羞耻的“大”字，牢牢固定在柔软得不像话的大床上。
身下的床单是真丝的，滑溜溜的触感让他每个毛孔都起了鸡皮疙瘩。
什么情况？
绑架？
仙人跳？
还是昨天玩得太大，被哪个富婆捡尸了？
陆恒的念头飞速闪过，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。
“醒了？”
一个声音响起。
清冷，平淡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。
这个声音让陆恒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。
是苏清颜。
他听到酒杯轻放在玻璃桌面上的脆响，紧跟着，是赤足踩上柔软羊毛地毯的，几乎无法察觉的“沙沙”声。
一步，一步，走向床边。
一个高挑的身影，带着巨大的压迫感，将他头顶的光源彻底笼罩。
“是……苏总？”
陆恒艰难地咽了口唾沫，喉结上下滚动。
他火速调动起每一块面部肌肉，挤出一个他自认为最标准、最无害的销冠级笑容。
“苏总，你这是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啊？
不是，这……这道具质感真不戳，复古铆钉款，拼夕夕上九块九包邮的货色可比不了。
求个链接？
回头我也买一套，咱俩换着玩……啪！”
一声清脆的耳光，狠狠抽在他的脸上，打断了他所有的骚话。
左边脸颊瞬间麻木，随即是火烧火燎的剧痛。
耳边是持续不断的嗡鸣。
陆恒被打懵了。
整个人都傻了。
在他那长达2555次的攻略记忆里，苏清颜是理智的、克制的、永远端着的高岭之花。
她永远不会做出如此失态，如此……暴力的举动。
她怎么会……“陆恒。”
苏清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，眼神像在看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。
那双曾经被他用无数情话和不懈的坚持，好不容易才融化过的眼眸，此刻只剩下能将人冻成冰渣的寒意。
“上千次的循环，每一次告白，你都说我是你的唯一。”
陆恒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。
他的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堵住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
她……在说什么？
她怎么也知道循环？
这不对啊！
除了他以外，所有人都没有循环的记忆！
“为了让我笑，你扮成清洁工，在我办公室的窗外用抹布画爱心。”
“你甚至黑进集团总部的广告大屏，把‘苏清颜，你是我的神’挂了整整一分钟，让整个集团都知道了你的存在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，很稳，像是在冷静地复述一份与自己无关的报告。
完了。
服务器炸了，数据没删档！
她……她记得！
她居然全都记得每一次循环！
不可能！
绝对不可能！
循环的规则就是重置一切，除了他自己，不可能有任何人保留记忆！
这是七年来的规律！
“苏总……不，清颜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……是不是昨天玩得太累了，做噩梦了？”
陆恒的大脑在超负荷运转，求生本能让他选择继续装傻。
“不知道？”
苏清颜冷笑一声，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，只有冰冷的嘲弄。
她俯下身，冰凉的指尖划过陆恒刚刚被打得滚烫的脸颊，像一条冷血的蛇，在他的皮肤上游走。
那极致的温差，让陆恒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阵战栗。
“那你记不记得，你为了让我开心，跑遍全城，买来了九十九种不同口味的冰淇淋。”
“最后你自己却因为严重的乳糖不耐受，在医院的急诊室里挂了半天盐水？”
“记不记得，你背着扭伤脚的我，从紫金山顶走了整整三个小时下来，嘴里还不停地讲着冷笑话？”
“记不记得……”苏清颜的语气陡然加重，那修剪完美的指甲，几乎要嵌进陆恒的肉里。
“第2555次循环，就是昨天，你把我按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，在我耳边说，等循环结束，要娶我回家？”
陆恒的瞳孔因恐惧而剧烈收缩。
完了。
这回真的寄了。
这些细节，这些被封存在“昨日”的，只有他和“那一次循环”的苏清颜才知道的私密片段。
她竟然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。
整整七年。
他被困在5月21日这一天，无限循环。
只要完不成脑子里那个该死的“系统”发布的奇葩任务，他就会在午夜十二点准时暴毙，然后继续在5月21日这天清晨的床上，重新醒来。
这两千五百五十五天里，他死过各种花样。
被泥头车创死，被落雷劈成焦炭，吃毛肚噎死，喝水呛死……为了活下去，为了打破无尽的循环，他按照系统的指示，被迫攻略着一个又一个高不可攀的女神。
从最初的惊慌，到中期的麻木，再到后来的彻底放纵。
当一个人发现自己无论做什么，第二天太阳升起时一切都会重置，那么道德和底线就成了最可笑的枷锁。
他把这现实世界，当成了一场不需要负责，不需要存档的超现实VR黄油。
而攻略不同的女人，就是这场游戏里唯一的任务。
高冷上司、傲娇千金、性感私教、国民影后、顶流爱豆……他把系统指定的女神们，挨个刷了个遍。
就拿苏清颜来说，为了让她亲口说出“我爱你”这三个字，他失败了无数次。
首到第2555次循环。
他采用了最简单粗暴的，也是他之前一首没敢尝试的方法——壁咚强吻。
他以为自己会被一巴掌扇飞，或者被当场送进橘子。
但她没有。
后来的记忆，热烈而模糊。
只剩下她柔滑的肌肤，和她身上那股冷冽的香水味，以及……一些不可描述的战斗画面。
所以，今天是她的报复？
还是……某种独特的play？
陆恒清了清嗓子，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，用他练习了无数次的，那种略带磁性又充满宠溺的语气，做最后一搏。
“清颜，你在瞎说什么啊？
我真的不清楚……你先放开我，你这样，我没办法给你做早餐啊。
今天想吃班尼迪克蛋还是舒芙蕾松饼？”
他甚至己经想好了，等会儿解开束缚，就立刻表演一个原地消失术，什么南极站票，火星船票，他都要！
“早餐？”
苏清颜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。
“陆恒，你是不是觉得，自己很幽默？”
“告诉我。”
她的脸凑得更近，那股清冷的香气混合着红酒的醇香，变成一种危险又迷人的气息，钻进陆恒的鼻腔。
她的眼神里，是羞愤，是背叛，是无法遏制的滔天怒火。
以及那所有情绪最深处，一抹被欺骗和玩弄后，彻底扭曲了的占有欲。
她的嘴唇几乎贴到了他的耳廓，湿热的气息让他一阵酥麻。
“这2555天，除了我，你还骗过谁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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