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刺破云层时，夏衍正攥着皱巴巴的缴费单站在校医务室外。
消毒水味刺得鼻尖发酸，手机在掌心震动，她低头看催缴通知——"夏女士本次化疗费用12800元，逾期将影响治疗进度"。
指节发白地捏住缴费单边缘，她咬着下唇翻出银行卡余额：13500。
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，原本够撑到月底的——母亲上周突然咳血，她把兼职排班从周末加到了每天下课后。
"叮"的一声，转账成功提示跳出。
夏衍盯着手机屏幕，喉结动了动，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硬灌了口冰水。
她把手机塞进校服口袋时，金属校牌硌得锁骨生疼，抬头看电子钟：7:57。
"操！
"她骂了句，校服裙摆被风掀起，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牛仔裤，转身往教学楼狂奔。
云崖学院的校规里，迟到超过三分钟算重大违纪，要在全校通报大会上公开处理——而今天是高一新生第一次参加全校大会。
推开礼堂后门时，她的运动发带己经散了，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。
舞台中央的电子屏突然亮起，刺目的白光让她眯起眼，下一秒血液瞬间冻住。
"高一·夏衍 & 学生会主席·凌澈 因共犯行为被正式绑定执行连带惩戒"——鲜红的标题占满整个屏幕，旁边是两人的证件照：她的照片是入学时拍的，眼神倔强；凌澈的照片里，黑框眼镜下的目光冷得像冰锥。
礼堂炸了锅。
后排有男生吹了声冗长的口哨，"这届新生这么猛？
"；隔壁班的女生交头接耳，"主席也被拉下水了？
"；弹幕在屏幕右侧疯狂滚动，"连带惩戒？
百年没启用的制度吧"、"夏衍是谁啊"、"凌澈这张脸都冷成冰雕了"。
夏衍僵在原地，耳膜嗡嗡作响。
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，像破风箱似的，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。
昨天夜里的画面突然涌进脑子——图书馆闭馆后，她替室友林晚取落在储物柜的复习资料。
金属柜门刚拉开，"轰"的一声巨响震得玻璃震颤，化学实验室方向腾起浓烟。
她本能地冲过去，却被保安拽住胳膊："站着别动！
"五分钟后，学生会副主席沈知衡带着纪律部的人赶到。
他西装革履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淬了毒，"监控显示，案发前后只有你进入过实验楼区域。
""我是去图书馆！
"夏衍攥着林晚的资料袋，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，"储物柜在二楼，实验室在三楼！
""但有人证说，你案发前接过一通神秘电话。
"沈知衡调出手机里的监控截图——画面模糊得只能看出是个穿校服的背影，"需要我帮你回忆通话内容吗？
东西准备好了，今晚十点。
""我没有！
"她喊出声，喉间发涩。
可保安己经翻出她的通话记录，最后一通是打给林晚的，时间9:58。
"那是我问晚晚储物柜密码！
"沈知衡推了推眼镜，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："既然你坚持自己无辜，那就配合调查。
"他顿了顿，"不过......""我没做！
"夏衍突然打断他。
她望着实验室废墟里还在冒烟的碎片，想起上周帮化学课代表搬实验器材时，凌澈作为学生会主席来检查过安全，"但东西是我拿的，我担责！
"系统警报声骤然响起。
"检测到责任承认行为，触发连带惩戒预审程序。
"机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，夏衍这才看清房间正中央的电子屏，上面滚动着"共犯责任追溯中"。
门被推开时，穿黑袍的凌澈走了进来。
他的校牌在胸前晃了晃，"学生会主席"的烫金字样刺得人眼疼。
夏衍见过他在开学典礼上讲话，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玉石，此刻也没变："确认程序合规性。
""程序合规。
"沈知衡递过一份文件，"爆炸物属于上届学生会管理的实验器材，凌主席作为现任负责人，未及时排查隐患，构成监管失职。
"凌澈的手指在文件上顿了顿，夏衍看见他指节泛白。
"所以？
""两人被判定为事实共犯，需签署连带惩戒协议。
"沈知衡推了推眼镜，"不可拒签，否则首接退学。
"夏衍盯着协议上"行为同步、奖惩同担"八个字，墨水在纸上洇开，像团化不开的血。
她想起母亲还在医院等钱，想起班主任说过云崖的升学推荐能让她跳出这个破县城——退学，她承担不起。
笔杆被捏得发疼，她签下名字时，凌澈的笔尖几乎同时落下。
两人指尖无意相触，一股灼热从掌心窜进心脏，心跳骤然乱了半拍。
夏衍猛地抽回手，耳尖发烫。
她抬头撞进凌澈的眼睛，那里面像结了层冰，却又藏着点她看不懂的情绪——像是被压抑了很久的愤怒，和她此刻翻涌的不甘一模一样。
"叮"的一声，协议生效提示响起。
凌澈起身时黑袍带起一阵风，吹得夏衍额前的碎发乱飞。
他经过她身边时，低声说了句："节哀。
"此刻，礼堂的电子屏还在滚动播放两人的绑定信息。
夏衍望着台下交头接耳的人群，望着主席台上沈知衡似笑非笑的表情，突然觉得喉咙里有团火在烧。
安保人员上来要押她下台，她猛地挣脱，冲向舞台侧边的广播麦克风。
金属支架撞得膝盖生疼，她抓起麦克风，声音发抖却清晰："连坐是野蛮！
你们惩罚的不是错误，是无辜！
"全场死寂。
弹幕瞬间被"她说出来了"、"我们都被规则吃了啊"刷爆。
下一秒，颈间的电击项圈突然震动。
剧痛从后颈窜遍全身，夏衍膝盖一软跪在地上，眼前发黑。
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，混着人群的惊呼声，像隔了层毛玻璃。
与此同时，学生会办公室里，凌澈正翻着实验器材的检查记录。
他突然捂住后颈，冷汗顺着下巴滑落——那处皮肤没有项圈，却疼得像是被电流灼烧。
"凌主席？
"纪律部干事周叙白推门进来，"通报大会结束了，需要去禁闭室确认......""不用。
"凌澈扯了扯领口，喉结动了动，"按流程走。
"周叙白看了眼他发白的脸色，欲言又止，最终退了出去。
禁闭室的铁门在夏衍身后"哐当"一声关上时，她蜷坐在角落，盯着手腕上的同步镣铐。
金属贴着皮肤，冷得像块冰，上面的纹路和凌澈手腕上的那副一模一样。
窗外的光渐渐暗了，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，突然想起绑定瞬间那股灼热——那不是错觉，对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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