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下得正猛，豆大的雨点砸在头盔上，噼里啪啦响成一片。
秦岚单脚支着电驴，眯眼看了看导航上那条死活不肯变绿的终点线段，又抬头望了望眼前这片在雨幕里显得格外阴森的老式小区。
地址没错，可这栋独立的、墙皮剥落的小楼，跟A大周边热火朝天的氛围格格不入。
他吸了口带着雨腥味的凉气，认命地停好车，从保温箱里取出那份包装严实的“豪华至尊水果捞”，小跑着冲进楼道。
楼道里光线昏暗，声控灯反应迟钝，踩一下脚，灯光才不情不愿地亮起，投下惨白的光晕。
订单地址是3栋2单元501。
顶楼。
爬完五层楼，秦岚气息有点不稳，额发被雨水和汗水打湿，黏在额角。
他找到501的门牌，深吸一口气，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，抬手敲门。
“您好，外卖！”
门内传来细微的动静，片刻后，门开了。
一股淡淡的、说不清是花香还是什么别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。
门后站着的女生，让秦岚瞬间忘了呼吸。
苏晚晴。
A大公认的校花，清冷系天花板，无数男生梦里都不敢亵渎的存在。
此刻她穿着一身简单的棉质睡裙，长发微湿，几缕贴在白皙的颈侧，眼神里带着刚睡醒般的朦胧。
秦岚脑子里嗡的一声，感觉自己这身湿漉漉的外卖服简首玷污了眼前的画面。
“您的……外卖。”
他几乎是屏着气，把水果捞递过去，不敢多看。
苏晚晴似乎也愣了一下，长长的睫毛颤了颤，伸手接过：“谢谢，辛苦……”话音未落，意外发生。
也许是秦岚递过去时太紧张，手指碰到了苏晚晴的手背，那份包装盒边缘似乎有些湿滑，他没拿稳，盒子一歪，里面五颜六色的水果块混合着乳白色的酸奶，眼看就要倾泻而出，泼向苏晚晴干净的睡裙。
电光石火间，秦岚几乎是本能地往前一扑，想用手去接。
他确实接住了下坠的盒子，但身体也因为惯性失去了平衡，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。
“啊！”
预想中撞到校花或者摔个狗吃屎的场面并没有发生。
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托住了他。
秦岚惊魂未定地抬头，发现自己被苏晚晴一只手轻轻扶住了肩膀。
而他的视线，越过了苏晚晴的肩膀，落在了她身后。
客厅没有开主灯，只有墙角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。
就在那片光晕边缘，墙壁上，清晰地映照出数道摇曳的、毛茸茸的……巨大阴影。
一条，两条，三条……整整九条！
秦岚的瞳孔骤然收缩，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。
他僵硬地、一点点转动脖颈，看向苏晚晴。
苏晚晴脸上的温和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那双平日里清冷疏离的眸子，此刻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，里面清晰地倒映着他惊恐万状的脸。
她的指尖，不知何时凝聚起一团幽蓝色的光晕，无声地旋转着，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。
完了。
秦岚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。
送个外卖，撞破校花秘密，看这架势，还不是什么普通的秘密……灭口？
沉江？
他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吧？
爸妈，儿子不孝……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，让他手脚冰凉。
苏晚晴静静地看着他，没有说话，指尖的蓝色光团明灭不定，像是在权衡。
楼道里安静得可怕，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，以及秦岚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。
就在秦岚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，苏晚晴开口了，声音依旧悦耳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：“看到了一些……不该看的东西，对吗？”
秦岚喉咙发干，一个字也说不出，只能拼命点头，又赶紧摇头。
苏晚晴似乎轻轻叹了口气，那团蓝色光球在她指尖跳跃了一下。
“按照惯例，看到我尾巴的人，通常只有两个选择。”
她顿了顿，看着秦岚瞬间煞白的脸，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：“要么，被灭口。”
秦岚腿一软，差点当场给她跪下。
“要么，”苏晚晴慢悠悠地接上，指尖的光球倏地散去，她伸出白皙的手指，轻轻点了点自己的下巴，做出一个思考的表情，“结婚。”
“……啊？”
秦岚彻底懵了，大脑处理不了这过于突兀的信息。
灭口？
结婚？
这选项的跨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？
苏晚晴往前凑近了一点，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在昏暗光线下美得惊心动魄，她微笑着，语气甚至称得上“友好”：“所以，秦岚同学，你选哪个呢？”
秦岚的目光还死死黏在她那只刚刚凝聚过可怕光团、此刻自然垂落的手上，闻言一个激灵，几乎是吼出来的：“结婚！
我选结婚！
现在就去领证都行！”
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，带着破音。
苏晚晴愣了一下，随即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，眼里的寒意冰雪消融，变回了几分他熟悉的、属于校花苏晚晴的温和，虽然这温和里依旧带着点他看不懂的狡黠。
“那倒不用这么急。”
她侧过身，让开门口，“先进来吧，外面冷。
顺便，我们可能需要……谈谈同居的细节？”
秦岚抱着那个救了他一命（或许也把他推入了另一个深渊）的外卖箱，看着门内那片未知的、可能栖息着九条尾巴的空间，咽了口唾沫，用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。
“是的，是友好的邀请我同居，绝不是强迫。”
他喃喃自语，不知道是在说服苏晚晴，还是在说服自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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