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鞋子当然不会自己长腿，但若是有心之人栽赃陷害，那可就说不准儿了！”
宋梨放下茶杯，幽幽冷笑道。
闻言，大伙儿才齐齐把目光看向他。
见他比周秉承、郑临这两个当官的还闲适似的，大喇喇翘着二郎腿坐那喝茶，不由都内心鄙夷起来。
果然小地方来的，不知尊卑，毫无礼节！
也有极少部分人觉得宋璃不拘小节，潇洒自在，令人羡慕。
“难道他真没有偷看，是被人陷害的？”
“周大人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，我爹见了都礼让三分，他居然敢公然和周大人平起平坐。”
“太阳底下跪了一个多时辰，半点不知悔改，这次肯定要被赶出去了吧？”
霎那间，西下议论纷纷。
“肃静！”
周秉承揉揉眉心，问程子尤，“你当真亲眼看到宋璃鬼鬼祟祟在窗外偷看萧习明洗澡？”
程子尤目光闪了闪，“没错！
就是他！”
周秉承点点头，又问萧子明，“你呢萧公子，你觉得宋璃会偷看你洗澡吗？”
萧习明倏地脸更黑了，低下头，“学生不知，但学生昨晚确实感觉窗外有人影闪动……呜呜呜，学生受此无妄之灾，今后还有什么面目见人！”
堂堂男子汉，竟当众委屈得哭了起来。
没人看到他的眼泪，有可能是假哭，但就算是这样，也够让人恶寒的！
这不，一干人等，包括周秉承和郑临在内，脸色都极为不自然。
周秉承还得顶着不适安抚，“萧公子快别难过了，本祭酒必定为你做主！”
这萧家也真是的，据说因为没女儿，就把这个儿子从小当女儿养。
锦衣玉食，百依百顺，瞧给养成啥样了？
得了周秉承承诺，萧习明这才没哭了。
周秉承转眸盯着宋璃，语气不善，“宋璃，你还不认罪？
眼下人证物证俱在，你又没有其它人能为你做不在场证明，不是你，还能是谁？
此等丑事，你速速认罚，省得传扬出去，不只你自己的名声保不住，我堂堂国子监也要被你牵连！”
京城某些不正当场所南风盛行，圣上深恶痛绝，他的国子监断不能也传出此等谣言。
否则不只被圣上嫌恶，还会毁掉他一手打造的基业！
此时，顶着所有人质疑、审视、嫌弃的目光，宋梨徐徐起身。
弹了弹被压皱的袍子，嫣然一笑，“不在场证明而己，谁说我没有？”
“你胡说，昨晚你被抓以后，明明撒谎当时下雨在士舍里睡觉，无人可以证明！”
程子尤惊叫一声。
宋梨睨着他，笑意盎然，“程兄对我所说所做，倒是记得清楚得很。”
程子尤被宋梨一看，当即有了几分心虚，“我……我清楚什么，这分明都是你自己说的！”
宋梨挪开目光，朝周秉承拱了拱手，“祭酒，我的不在场证明就是我自己。
另外，我要求看一看我那只遗失在萧公子窗下的鞋子，可以吗？”
“那是证物！
岂容你想看就看，谁知道你是不是想破坏证物！”
宋梨每每说到关键处，程子尤就要冒出来插一脚，这让宋梨更加肯定，这事儿和程子尤脱不开关系。
她不管程子尤，只目光灼灼盯着周秉承，“大人，难道就因为学生来自乡野之地，便连为自己辩驳的权利都没有吗？”
周秉承眼眉一跳，圣上和他都是重才之人，不管寒门贵门，只要是有真才实学的，一样赏识。
虽说宋璃和真才实学扯不上什么关系，但如果今儿连自伸的机会都不给他，传出去，岂不是让天下寒门学子非议？
因此松了口，“郑司业，去看看证物在哪，拿过来。”
眨眼的功夫，“证物鞋子”就到了宋梨手中。
只见她认真的翻看，先是翻看鞋内里的标记，确认是自个儿的没错，这才继续翻看别的地方，重点看了看鞋底。
见他光顾着看，半天没出声，有人按捺不住了，“宋兄，看了这么久，可看出什么来没有？”
“就是，哈哈哈，事到如今，与其拖延时间，还不如认下罪名，祭酒看在往日的情分上，说不定会轻饶你。”
程子尤气焰嚣张，“宋璃，没话说了吧？
你还真是给天下读书人丢脸，我要是你，无颜再活在这世上！”
宋梨骨节分明的手，紧紧捏着那只鞋。
周秉承蹙眉，“大家问你话呢，刚才不还信誓旦旦吗，如何又不说了？
还有，方才你说你自己能为自己做不在场证明，何解？”
闻言，宋梨这才一甩袖子，指了指自己的脸。
“祭酒，你凭心而论，我这张脸长得如何？”
边说，边眨了眨眼，没规没矩，没羞没臊。
但无论是周秉承，还是其他人，都不得不承认，宋璃长了一副好皮囊。
皮肤白皙如玉，青丝乌黑如瀑，五官标致，明眸皓齿，可以说，他的人品瑕疵有多大，这张脸就有多完美。
金玉其外，败絮其中，所以才更让人气恨。
“若只论长相，本朝历届探花郎都比不上。”
周秉承摸着良心说了句实话。
在场，无人反驳。
程子尤也反驳不了，只气哼哼道，“那又如何？
总不能因为你长得好看，就可以肆意妄为，随意偷窥他人吧！”
宋梨只当听不见程子尤的狗吠，对其他人的评价倒是十分满意。
下一秒，得意的打了个响指，“那就对了！
诸位，我自个儿长得这么好看，不说比萧兄好看百倍千倍，起码也是远超吧，我何故委屈自己看他洗澡，我看我自己不好吗？
所以我才说，我这张脸，便能为我自己做不在场证明！”
此言一出，满场寂静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众人才反应过来，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。
“他……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？”
不知是谁率先冒出来这句话。
紧接着，同样的声音不加掩饰，“这倒是，如果让我在萧习明和宋璃之间选一个偷窥，我肯定选宋璃。”
萧习明弱不禁风，缺乏阳刚之气，男不男女不女，但宋璃是真的好看，属于那种雌雄莫辨的纯美。
这话开口的人没敢说，怕得罪萧习明。
旁边人闻言暧昧的瞅他一眼，“徐世卿，你你你……你不正常哦！”
众人哄堂大笑。
周秉承眼看事态朝着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，忙重重的咳了一声，把氛围扭转回来，愤声道，“程子尤说的没错，你长得好不好看，与你有没有偷看萧习明洗澡没有任何关系！”
宋梨瘪嘴，“怎么没关系，男儿本色，见色起意，不都为一个‘色’字吗，我不管看男人看女人，总要叫我赏心悦目吧？
否则我疯了冒这么大风险偷看一个丑鬼？”
“呜！”
她话音落下，萧习明这边又哼唧起来了，这次不止有羞愤，还有几分伤感是怎么回事？
宋梨意识到自己嘴瓢了，忙伸伸手对萧习明干笑两声，“对不起啊萧兄，我真不是说你丑，我……呜，呜呜……”后者从怀中扯出一张手绢，掩面而泣，随后竟哽咽的摒了摒鼻涕。
宋梨，“……”程子尤眼眸一转，又开始拱火，“宋璃，你少在这里强词夺理，分明就是你思想龌龊，行为不端，还说什么丑就不值得看？
焉知有些人啊，心理变态，哪管什么美丑，只要是别人的，就兴奋有劲儿，整个国子监上下不知道多少人被你祸祸了！”
“啊？
他还是惯犯啊？”
“不会我也被偷看过吧？”
说话的人嫌恶的抱胸，“实在是太不要脸了！”
“祭酒大人，此等变态狂徒，必严惩以儆效尤！”
程子尤的煽风点火，让宋璃犯了众怒。
周秉承以为宋梨没话说了，刚要开口，却一首笑眯眯的宋梨忽然不笑了，厉眼看向程子尤。
“程子尤，有句话说，一个人心思有多龌龊，他双眼看到的世界就有多龌龊。
你方才把偷窥者心理分析得头头是道，我看偷看萧习明洗澡的不是我，而是你！
而你所谓捡到我慌乱之中跑掉的鞋子，根本就是你事先准备，栽赃陷害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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