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玄戈的动作很快。
不过半日,便捧回了一坛骨灰。
灵堂早已设好,府中上下皆是一片哀戚。
我面色惨白,形容枯槁,任谁看了,都道大将军夫人真是情深义重,伤心欲绝。
顾玄戈扶着柳如眉走了进来。
“嫂嫂,如眉有了身孕,见不得这些,就不必为兄长守灵了。”
他语气里的温柔,是我从未享受过的。
我垂下眼,不去看他们亲昵的模样。
柳如眉却抚着小腹,柔柔弱弱地开了口。
“姐姐,如今你失了依靠,往后府中诸事,怕是都要仰仗我家玄墨了。”
“总不能,白白占了便宜去吧?”
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婪。
顾玄戈立刻附和。
“是啊嫂嫂,你嫁妆里那几支赤金嵌红宝的簪子,不若先拿来给如眉吧。”
“你如今是寡居之人,也用不上这些了。”
我猛地抬头,死死盯着他。
那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念想,他怎么敢!
顾玄戈却毫无愧色,理直气壮。
“还有兄长书房里那个小叶紫檀的匣子,兄长生前说,里面的银票是留给我办事的。”
我沉默了片刻,忽然捂着脸,悲声痛哭。
“没了,什么都没了!”
“大将军出征前,便将所有银钱都带走了,连我的嫁妆都贴补了军用!”
“如今我手里,一个子儿都没有了!”
顾玄戈急了。
“不可能!兄长明明说还留了五千两!”
我哭得更凶了。
“那是夫君怕人说他治家无方,打肿脸充胖子罢了!”
“玄墨,你兄长尸骨未寒,你们就要来逼死我们母女吗!”
这话自然是假的。
可他顾玄戈,却一个字都不能反驳。
周围的宾客闻言,纷纷对我投来同情的目光,转而开始规劝顾玄戈。
他脸色铁青,气得发抖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演戏。
我哭着起身,踉跄着冲向一旁。
“既然你们不信,我便将夫君的东西都烧了,也省得你们惦记!”
我拖过一个火盆,将书房里所有属于顾玄戈的东西,他的官服,他的信件,他的兵书,全都扔了进去。
火光冲天而起。
顾玄戈下意识想拦,却又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中,生生停住了脚。
“嫂嫂!那都是兄长送你的定情之物,你……”
我将一支他送我的玉簪也扔进火里,泪流满面。
“人都没了,留着这些死物做什么!”
“倒不如,让他都带走!”
顾玄戈脸色黑如锅底,却只能看着我,将他存在过的所有痕迹,付之一炬。
回到房中,女儿阿沅睁着大眼睛,不解地问我。
“娘亲,那明明是爹爹,为何人人都唤他叔父?”
我心中一痛,将她紧紧搂在怀里。
“阿沅乖,爹爹已经战死了。”
“再也,回不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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