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觉醒来,天己蒙蒙亮,宁如梦是被冻得发僵的手脚“拽”醒的——炕角冰得像块凉铁板,身上的旧棉袍早被寒气浸透,连裹着棉袍的肩膀都泛着冷意。
裹紧棉袍下炕,脚刚沾到地面,寒气就顺着鞋底往上钻,宁如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连忙踮着脚尖往桌边挪。
桌上,昨天萧烬给的油纸包还在,她小心掀开,里面的两个干饼都凉透了,硬得能硌着牙,她捏了捏,又把油纸包仔细折好收进怀里——这是眼下仅有的“存粮”。
宁如梦转身拐进灶房。
蹲在灶房角落翻找,终于在柴堆最底下,摸出半捆受潮的干柴,又在灶台抽屉里,找到了几块被遗忘的火石。
虽她先把干柴掰成小段,塞进冰冷的灶膛,接着攥着火石反复磕碰,火星溅在干柴上,试了几次,引燃了一小簇火苗。
她连忙往灶膛里添了点细柴,火苗渐渐旺起来,暖意顺着灶膛往外漫,慢慢烤热了她冻僵的脸颊和手指。
火苗烧得稳了,宁如梦走到院角,用破碗舀了些干净的积雪倒进锅里——雪水融化后,正好能烧热水、煮稀粥。
等锅里的雪水慢慢融化、烧开,她又摸出怀里的油纸包,小心掰了半块干饼,放进沸腾的水里。
干饼在热水里慢慢泡软、散开,淡淡的麦香顺着蒸汽飘出来,弥漫在小小的灶房里。
宁如梦守在灶边,时不时用木勺搅一搅锅里的粥,看着水和干饼渐渐融成一碗稠糊,心里第一次生出了踏实的感觉。
晨钟敲响时,粥刚好煮好。
她盛了小半碗,吹了吹热气,小口喝下去——温热的粥滑进胃里,一点点驱散了积攒的寒气,连带着冻得发麻的手脚,都慢慢有了知觉。
喝完粥,灶膛火苗压成余烬,才裹紧棉袍,在灶房门口的石阶上坐了下来。
晨雪后的风还带着凉意,却吹得她脑子格外清醒,她开始一点点梳理这具身体的过往,也理清自己眼下的处境。
原主也叫如梦,今年才九岁,是从前的丽贵妃所生。
丽贵妃是苏家嫡女,曾是皇上心尖上的人,连带着原主也被捧成“宝珠公主”。
可半月前,舅舅苏铮不知犯了何罪,整个苏家一夜之间被打入天牢,丽贵妃也从云端跌落,被贬为丽贵人。
她娘从前受宠时,性子傲,早把如今的皇后得罪得彻底。
失势后日子难熬,丽贵人三番五次求见皇上,都被拒之门外,又遭其他妃子明里暗里的羞辱,为了自证苏家清白,也为了赌那口气,竟寻了短见。
可这自杀,在皇上看来却是“抗逆”,盛怒之下,首接将她贬为庶人,连带着原主也成了宫里没人敢沾的“晦气”。
若不是娘的好闺蜜淑妃暗中照拂,原主早不知死在哪个角落。
可前几日淑妃突然被关了禁闭,没了庇护的原主,三天没沾一粒米,最终冻饿而死,才让她这个来自异世的杀手占了身子。
宁如梦拢了拢棉袍,——这宫里,她如今连只蚂蚁都不如,谁踩一脚都能让她粉身碎骨。
前段时间,不过有个丫鬟心软给了原主一块糕饼,转天就被皇后的人拖下去处理了。
眼下最要紧的,是先活下去。
吃饱肚子是根基,得想办法给自己寻条稳定的“粮路”,总不能一首靠萧烬给的干饼,也不能指望随时有人送米。
可长远看,要想在这宫里站稳脚跟,甚至查清苏家被冤的真相,唯一的突破口,就是见舅舅苏铮一面——只有知道苏家究竟犯了什么“罪”,她才有翻局的可能。
可天牢守卫森严,她一个九岁的落魄公主,连宫门都难踏出,要见天牢里的重犯,难如登天。
先解决吃饭的事,再慢慢摸清宫里的门路,找机会接近天牢——她在心里悄悄规划着,指尖攥得发紧。
这碗用干饼煮的热粥,是她在这宫里挣的第一条活路,往后的每一步,都得靠自己,稳稳当当踩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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