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在忙碌与期待中悄然流逝。易晓楠白天依旧完成着杂役的本分工作，但效率已非往日可比。每当空闲，他便钻进丹房，如饥似渴地翻阅林大叔允许他接触的那些泛黄药性笔记和基础丹方。他不再仅仅是记忆，而是尝试用那种“感其源”的意念去理解每一味药材背后的“性格”与“情绪”。
这日午后，丹房内的气氛却有些凝重。林远山站在丹炉前，眉头紧锁，面前摊开着一张古朴的兽皮卷轴，上面墨迹勾勒的正是“清心丹”的丹方。小舞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分拣着药材，大气都不敢出。
“林大叔，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？”易晓楠放下手中一本关于“水火相济”原理的札记，轻声问道。
林远山叹了口气，指着丹方上一处标记：“是墨长老那边又急需‘清心丹’，而且要求品质更高。但这丹方中一味辅药‘冰心草’，库房里存货恰好用完了，新采的还未送来。缺少这味药，清心丹的宁神效果至少要减三成，根本无法满足要求。”
小舞插嘴道：“不能去别的药铺买点吗？或者跟墨家说说，晚几天？”
林远山摇头：“冰心草生长环境苛刻，产量不高，清河城其他几家也未必有存货。至于墨家……这次是墨长老一位嫡系后辈冲击筑基瓶颈的关键时刻，急需清心丹护持心神，拖延不得。”他揉了揉眉心，“若是年轻时，或可尝试用其他药材替代，但冰心草药性独特，既能清凉宁神，又不至于寒气过重损伤经脉，替代之物极难寻找。强行替换，风险太大。”
替代药材？易晓楠心中一动。他走近几步，目光扫过丹方上列出的其他药材：主药宁神花，辅药清心莲、合欢皮，以及缺失的冰心草。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开始“感受”这些药材的本源气息：宁神花的清凉宁静，清心莲的淡雅安神，合欢皮的舒缓调和……而冰心草，据笔记记载，其性凉而润，似寒非寒，关键在于一个“润”字，既能降心火，又不至冰封灵气流动。
“林大叔，”易晓楠沉吟片刻，小心翼翼地开口，“晚辈有个不成熟的想法，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林远山抬眼看他：“但说无妨，集思广益。”
易晓楠组织着语言，尽量不显得突兀：“晚辈观这丹方，冰心草之用，似乎重在调和宁神花之‘清’与合欢皮之‘缓’，并防止清心莲的微寒之气郁结。若此药缺失，我们可否……不从‘替代’入手，而是试着‘引导’现有药材的药性，让它们自行产生类似冰心草的‘润’化之力？”
“引导药性？”林远山眼中露出疑惑，“药性天成，如何引导？炼丹之术，在于君臣佐使配伍，岂能随意更改？”这是非常正统的观念。
易晓楠知道这想法有些离经叛道，但他凭借着对药材本源的感知，总觉得有路可走。他指着清心莲和合欢皮说道：“大叔您看，清心莲性微寒，但其莲心部位，是否蕴含一丝极弱的生机暖意？而合欢皮，其舒缓之效，是否源于其皮膜中某种独特的柔韧质地？如果我们不是同时投入所有药材，而是……稍微调整一下投放顺序和初始火候呢？”
他越说，思路越清晰，仿佛某种灵感被点燃：“比如，我们可否先用极低的文火，单独烘焙一丝清心莲的莲心，将其那点微弱的生机暖意稍稍激发，但不伤其主体寒性？然后，再投入合欢皮时，用这丝被激发、变得温和的‘暖意’作为引子，去‘唤醒’合欢皮中深藏的柔润之性？或许……这样产生的调和效果，能部分模拟出冰心草的‘润’？”
这番话说得有些绕口，甚至异想天开。小舞听得云里雾里，眨巴着眼睛看着易晓楠，觉得晓楠哥说的话越来越难懂了。
林远山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他死死盯着丹方，又看看旁边摆放的药材，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。易晓楠提出的方法，完全违背了丹方记载的固定流程，听起来风险极大。但是……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丹师，他隐隐感觉到，易晓楠的描述，并非全无道理，甚至触及了某种更深层次的药性互动原理！这绝不是一個普通杂役能凭空想象出来的！
“你……你这想法从何而来？”林远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易晓楠心中凛然，知道必须谨慎回答：“晚辈……晚辈也是瞎琢磨。平日处理药材多了，总觉得它们像是活的，各有各的‘脾气’。就在想，能不能像和人相处一样，顺着它们的‘脾气’来，而不是硬按书上的规矩来。”他将一切归于自己的“感觉”和“瞎琢磨”。
林远山目光深邃地看了易晓楠良久，丹房内落针可闻。最终，他深吸一口气，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。
“小舞，去把丹房的门闩上。”林远山沉声吩咐，然后看向易晓楠，眼神锐利，“晓楠，你刚才所言，太过惊世骇俗，一旦失败，这炉丹药尽毁，墨家那边无法交代，你我也将承担重责。你……确定要试？”
易晓楠迎上林远山的目光，看到了其中的凝重，也看到了一丝被点燃的、属于丹师对未知领域的好奇与挑战欲。他用力点头：“晚辈愿与大叔共同承担后果！若失败，一切责任由我承担！”
“好！”林远山低喝一声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，“那今日，老夫就信你一次！按你的想法来，你来说，我来操作！我们爷俩，就炼一炉不一样的‘清心丹’！”
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，丹房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。易晓楠全神贯注，凭借着对药材本源的微妙感知，不断提出细微到极致的火候调整和投放时机建议。
“大叔，火再弱三分，对，就像这样，感觉清心莲的莲心有点‘醒’了就好……”
“现在！投入合欢皮，同时火苗跳高一寸，对，要快，让那丝暖意撞上去……”
“宁神花可以下了，但火要立刻压回文火，慢慢来，让它们‘熟悉’一下……”
林远山严格按照易晓楠的指示操作，额角渗出汗珠。他从未经历过如此“别扭”的炼丹过程，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，与他一生的经验相悖。但奇异的是，炉中药液融合的气息，虽然与往常不同，却并未出现排斥或焦糊的迹象，反而散发出一种更加圆融、和谐的淡淡香气。
当最后一道凝丹法诀打出，林远山一拍丹炉，三颗丹药落入玉碟。丹药呈淡青色，表面光滑，但与寻常清心丹相比，丹身之上，竟然隐隐浮现出几道极其细微、如同水波般的天然纹路！
“丹……丹纹？！”林远山拿起一颗丹药，手都有些颤抖。虽然只是最浅显的纹路，但这意味着丹药的品质已经超越了普通成色，达到了“良品”的层次！而用残缺的药材，以完全违背常理的手法，竟然炼出了带丹纹的丹药？！这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！
他迫不及待地将一颗丹药放入口中，细细感受。药力化开，一股清凉却不失温润的气息缓缓流淌，抚平心神躁动的效果，比他用完整丹方炼制的普通清心丹，至少强了三成！而且药性更加平和，易于吸收！
林远山猛地抬头，看向因为紧张和灵力消耗而脸色苍白的易晓楠，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、狂喜，以及一丝深深的敬畏。
“晓楠……你……”他张了张嘴，却不知该说什么。
易晓楠看着玉碟中那带着水波纹的丹药，心中一块大石落地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明悟。他验证了，《本源丹诀》的路，是对的！
就在这时，丹房外传来了赵虎有些急促的声音：“林师傅！墨长老亲自来了，就在前堂，说要见您和……易晓楠！”
林远山和易晓楠对视一眼，心中同时一紧。墨长老，竟然亲自来了？
PS：各位小说前面五星好评对于小说后期评分十分重要了 手里有票给票场 没有票的捧个人场 点个免费五星好评！
大家有什么看法意见建议可以一起交流学习一下！
最新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