躲得过初一,躲不过十五。
高俅虽然机灵,跑得也快,但铁头张在地方上毕竟有些势力,加上当街斗殴、扰乱治安的影响颇坏,开封府还是要查办的。
没过两天,高俅正在一处相熟的脚店里啃炊饼,就被找上门的衙役堵了个正着。
“高俅是吧?
跟我们走一趟吧!”
为首的班头面无表情,抖了抖手中的铁链。
高俅心里咯噔一下,知道是东窗事发了。
他试图挤出一丝笑容,套套近乎,却发现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。
无奈,只好乖乖跟着走。
一路上,街坊邻居指指点点,那目光刺得他脸上发烧。
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,在这律法森严的帝都,个人的那点小聪明,在国家机器面前是多么不堪一击。
开封府衙,威严肃穆。
高俅被押到大堂之下,抬头便看见明镜高悬的牌匾,以及端坐其上、面沉似水的府尹老爷。
两旁衙役手持水火棍,低吼着“威——武——”,那气氛足以让寻常百姓两股战战。
铁头张那边自然也有人被捉来,双方各执一词。
铁头张一口咬定是高俅挑衅在先,用球伤人,继而引发斗殴。
高俅则辩解是对方比赛动作粗野,违规进场,自己只是自卫,而且那球是不小心碰到的。
府尹老爷久经官场,这种市井无赖的纠纷见得多了,哪有闲心细细分辨是非曲首?
一看双方都不是什么良善百姓,又是因赌博斗殴而起,影响恶劣,为了快速结案、以儆效尤,最首接的办法就是——各打五十大板!
“咆哮公堂,扰乱街市,聚众斗殴!
尔等可知罪?”
府尹惊堂木一拍,“来人,拖下去,每人重责二十脊杖!”
高俅一听,魂飞魄散。
二十脊杖!
这可不是闹着玩的,弄不好就得伤筋动骨,甚至一命呜呼。
他连忙磕头如捣蒜:“大人明鉴!
小人冤枉啊!”
然而,求饶是没用的。
如狼似虎的衙役上前,将他拖翻在地,扒下裤子,露出白花花的屁股。
那碗口粗的水火棍高高举起,带着风声落下。
“啪!”
第一棍下来,高俅只觉得眼前一黑,钻心的疼痛瞬间炸开,仿佛整个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了。
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。
“啪!
啪!
啪!”
棍棒次第落下,疼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。
高俅的惨叫声渐渐变得嘶哑,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。
他死死咬着牙,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恐惧。
他瞥见旁边的铁头张也在挨揍,那家伙皮糙肉厚,虽然也叫唤,但显然比他扛打得多。
这二十棍,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。
行刑完毕,高俅己是奄奄一息,屁股和大腿一片血肉模糊。
他和铁头张像两条死狗一样被拖起来,扔进了阴暗潮湿的府衙大牢。
牢房里散发着霉味和屎尿的骚臭,地上铺着些发霉的稻草,几只老鼠旁若无人地窜来窜去。
同牢房的还有几个形容猥琐的囚犯,用麻木或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新来的“难友”。
高俅趴在冰冷的草堆上,伤口火辣辣地疼。
狱卒丢进来两个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黑面馍馍,他连看的胃口都没有。
这一刻,他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“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”。
什么“浪子球王”,什么街头智慧,在官府的板子和这冰冷的牢狱面前,统统都是狗屁!
他回想起自己这二十来年的人生,就像无根的浮萍,在开封府的繁华表象下随波逐流。
没有家族庇荫,没有功名在身,甚至连个正经行当都没有。
平日里靠着小聪明和蹴鞠技艺,看似混得开,实则如同沙滩上的城堡,一个大浪拍来,便瞬间垮塌。
“没有靠山,在这东京城里,连个屁都不是!”
高俅咬着后槽牙,在心里恶狠狠地想道。
这次牢狱之灾,像一盆冰冷刺骨的凉水,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。
也让他彻底明白,要想在这人吃人的世道里活得体面,活得不受欺辱,就必须改变!
必须往上爬!
必须找到一个稳固的“编制”,获得权力的庇护!
几天后,伤痕稍愈的高俅和铁头张等人被释放出狱。
站在开封府衙门外,阳光有些刺眼。
高俅回头望了望那森严的大门,摸了摸依旧隐隐作痛的屁股,眼神中少了几分往日的轻浮,多了一丝狠厉和决绝。
他告别街头的决心,从未如此坚定。
他要寻找一个机会,一个能让他脱离这泥潭,攀上高枝的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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