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字...谢清砚垂下头看了眼孩子，他沉思片刻，启唇道:“便叫谢钰吧。”
“呀～”谢钰高兴地叫了一声，仿佛很喜欢这个名字。
暗二瞪大眼睛，不可思议地笑道:“嘿，公子，这小东西还挺通人性，居然能听懂咱俩说话!”谢清砚清冷如寒的眼眸淡淡地瞥他一眼，眼中的警告味溢于言表。
暗二挠了挠头，急忙打哈哈转移话题:“公子，姓谢会不会不太好啊？”
谢清砚问道:“嗯?这不是随你姓了嘛。”
白捡一大胖儿子呀。
“嗯，是随我姓，以后，他就是府尹内的少爷。”
谢清砚无甚表情地点点头。
暗二愣住了神。
“公子可是在同属下玩笑?未曾那定是属下耳朵出了问题。”
暗二笑着摇了摇头，暗道自己果然耳背。
“你没听错，待时机成熟，对外宣称，顺应府尹，新添男丁。”
“这是为何？”
暗二惊呼，他居然没有耳背。
他急忙说道:“公子只需要将他养大成人即可，如若纳入自己膝下，他日成人，必定少不了同皇室周旋，哪天东窗事发，可是灭族大罪。”
谢清砚知道暗一的顾虑，他开口道:“月氏自开国年起，一路为国佂敌无数，最后却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，你说下一个会是谁，谁又挡了皇帝一统大权的路?”暗二垂下头。
自然是顺应府和将军府，将军府是公子的父家，当今皇后更是公子的亲姐，太后乃公子姑母，而公子任职顺应府尹，掌管朝中民政司法，对接六部五军，实权掌控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。
谢清砚继续道:“此次皇帝借月氏一事，打压各个重臣，收拢人心，集权中央，我们倘若一退再退，终有一天，会像月氏一般，被吃干抹净。”
暗二正了面色，说道:“属下明白，那公子作何打算?待他通晓人情，明辨是非之时，该有知晓一切的权利，他若有意为月氏平反拿下皇位，我自会倾尽一切为他谋划，若无意，我便护他一世顺遂，了结吾友遗愿。”
暗二点点头，明白了公子作何打算。
顺应府尹嫡子，将军府世孙，皇亲国戚，这样的起点不是一个平民百姓能比的。
鲤鱼跃龙门，跃的是龙池的门，普通池子里的鱼，压根没这机会。
谢清砚说道:“从今日起，他便是府尹的少爷，日后，你们要像护我一般护他。”
暗二不再说什么，他郑重地点头:“是，属下领命。”
顿了顿，他问道:“小少爷身份特殊，公子打算何时对外公开府尹新添男丁之事，公子未曾娶妻...不想个万全之策，怕是会惹皇帝疑心。”
“还早。”
暗二见公子不慌不忙，也知晓公子定是有了主意，不再多问，他转身退下。
谢清砚见谢钰抱着自己的一根手指啃咬着，不一会手上就沾染上了晶莹剔透的口水。
“...”这时，出去打听的暗一赶了回来。
暗一朝着谢清砚拱手行礼，道:“公子，属下前去医馆询问了一圈，擅长接生和喂养的张婆子说，刚出生的婴儿很脆弱，千万不能随意抱着，一不小心就会磕碰着。”
说完他定定地看着正抱着谢钰的谢清砚，眼神仿佛在说——怎么还不放下。
空气安静一瞬，谢清砚咳嗽两声，将谢钰轻轻放在了柔软的榻上，他耳尖泛着红:“我不知道。”
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。
暗一哪见过这副模样的公子，瞬间被恍惚了神色。
他不禁感叹，难怪来府尹提亲的世族都快排到城门口了，试问谁家姑娘不想嫁一位惊为天人的如意郎君。
正好他家公子就符合。
十岁入仕，鲜衣怒马的状元郎，凭借自己的渊博学识入朝为官，未曾倚靠父家半分。
偏偏容貌生得更是没话说， 面如冠玉，目含清辉，性子温软似春阳融雪，待人接物如暖玉触手，不疾不徐，自带一股温润通透的气质，任哪家姑娘瞧见了都说不出不喜欢这般违心之语。
“待会去城门木匠铺请王铁匠打造一副婴儿用的摇车。”
谢清砚此刻己经正了面色，又恢复了以往清冷佳公子的形象。
暗一回过神:“是”他接着道:“张婆子还嘱咐，每日得喂西次母乳，若没有母乳，就喂热羊奶，等孩子长了乳牙，便可喂一些流食和粥，并且每天得勤换尿布，但凡是饿着了还是尿了，孩子都可能会哭，像夜晚哭个西五次都是少的，刚出生的婴儿是这样，熬过前一年就好了。”
谢清砚静静地听完，问道:“还有吗？”
“没了”顿了顿，暗一拿出路上买的一小竹筒的羊奶递给谢清砚，他笑道:“属下瞧着那老伯新挤的，新鲜着呢，小少爷怕是饿坏了，公子快些喂他喝下吧。”
谢清砚接过羊奶，放在鼻尖轻嗅。
是很新鲜，市面上的羊奶很是稀缺，羊肉和羊奶都是世家大族能吃上的食物。
平时的羊奶怕是都有被预定好，今日暗一赶了个早，恰好有新鲜的羊奶，以后去晚一会，大概买不到这么新鲜的奶。
思索片刻，谢清砚还是吩咐暗一去贩卖牲畜的市集挑一只能产奶的羊，这样才能确保不会饿着谢钰。
安排好后，他用小木勺舀了一小口羊奶，然后放在嘴边吹了吹，确保羊奶到了可以入口的程度才轻轻放在谢钰嘴边。
谢钰的嘴小，勺子喂到嘴边，他本能的扭头。
羊奶下一刻便顺着谢钰的小嘴流了下来，只有一小部分进了他的口中。
谢钰的小眼睛亮了亮，看着很喜欢喝羊奶，一双小手对着谢清砚扑腾个不停。
“呀～”暗一见此也笑开了眉眼，他惊喜地看着谢清砚:“公子，小少爷还是很好养啊。”
谢清砚长久不笑的嘴角也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，他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尝到了甜头，接下来的几口，谢钰都乖乖张开嘴等着投喂，没过多久，一竹筒的羊奶就喝了一半。
谢清砚还准备继续喂，就见谢钰的小手扒拉开勺子，一副喝够了的模样。
看来是饱了。
拿着绸缎给他擦完嘴和小手。
谢清钰终于得闲，还没歇下，空气中就传来了一阵尿味。
他蹙了蹙眉头，像是想到什么，谢清砚动作缓慢地扒开了谢钰的裤子。
果然尿了。
最后在暗一手把手的教导下，谢清砚终于学会怎么给小孩换尿布。
暗一笑得不是很明显，只是嘴角微微抽搐:“公子，属下先去市集挑羊去了，公子保重。”
谢清砚难得额间有了三条黑线。
他不得不接受现实，府中的暗卫大多有要事要做，除了他现在被禁足，得了空闲外，没有丫鬟可以帮他带孩子，更不可能请月婆照看。
好在谢钰有个吃了就睡，睡醒了就吃的好习惯，一连几天，除了喂喂吃的，换换尿布，其他时间都没怎么让谢清砚操心。
一日晨时，谢清砚正处理着顺应府送过来的案文。
其中一则说是李掌柜的猫常跑到隔壁王大爷家院子，王大爷称李掌柜的猫咬坏了他的君子兰，李掌柜不服。
后来王大爷在自家院子写“严禁李掌柜的猫在此大小便！
此猫损坏我的花草，有严重破坏财物的行为！”
李掌柜认为王大爷血口喷人，于是上书报官。
“...”下方是顺应府的调查结果:王翁所诉猫毁花木之事，证据不足。
“...”谢清砚面无表情提笔批复:所诉之事，理难准行，着即驳回。
落笔完。
就见暗二顶着一只像被打肿的左眼走了进来。
谢清砚好心地问切一句:“眼睛怎么了？”
暗二表情有些不自然，他眼神恍惚，道:“不小心摔了一跤。”
谢清砚面无表情点点头，也不知信没有。
第二日。
就见暗二顶着两个肿了的眼睛走了进来。
谢清砚不免对他这副模样感到好奇，他放下手上的文批，问道:“你这是又摔了一跤?”暗二撇了撇嘴，依旧没有说实话，反而点了点头。
一旁尚且不通人情的谢钰瞧见了暗二这副模样，瞬间笑得咧开了嘴，躺在摇摇车内不停的张牙舞爪。
暗二见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孩给嘲笑了，心情更加不美妙了。
他拿完谢清砚的批复，气冲冲地转身离去。
不到半刻钟。
府里的厨子突然跑过来告状，他气喘吁吁:“不好啦不好啦，公子，暗二大人同那只母羊打起来了!”谢清砚眉眼一跳。
他问道:“怎么回事？”
大厨叹了口气:“就昨日，暗二大人见小的在后院挤羊奶，他心血来潮也说要试试，谁知他劲大，给那母羊掐得嗷嗷叫，母羊就一脚踹他眼睛上去了。”
“...那他的右眼又是怎么回事?暗二大人气不过，第二天非要去找那只母羊讨个说法，母羊哪里肯再让他碰，又一脚踹上去，这才两边都......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暗二大人突然气冲冲地折返回来和那只羊扭打在了一起，还跟我说，有它没他，你说这叫什么事啊!”谢清砚揉了揉眉心，道:“回去吧，放心，他不敢对那只羊怎么样。”
大厨见谢清砚都发话了，心也落到肚子里去了，他拍拍手满意地原路返回。
谢清砚叹了口气，转头就瞧见摇车里的小家伙正痴痴地盯着自己瞧，他笑嘻嘻地，眼睛一闪一闪。
谢清砚握了握谢钰的小手，低声笑道:“没一个省心的。”
忙碌的时光总是飞逝，转眼间，谢钰出生就满了一个月。
正逢春节。
府里上上下下加上大厨，一共西人合着为他办了一个新年满月宴，暗二顶着两个大黑眼圈送了谢钰一双新鞋，寓意新的一年他能快快学会走路。
谢钰抱着那双鞋子爱不释手。
他不知道是穿的，但不妨碍他喜欢这个新玩意。
大厨和暗一送的帽子和新衣也很合谢钰心意。
但最后谢清砚送的礼物，谢钰是真的爱不释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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